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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你是愛》作者:藍色偏愛      

正文 第十八章

　　其實，就算方晗再怎麼想為自己努力，解決目前的困境，她也是無能為力的。從那天晚上開始，她一直在害喜，孕吐特別厲害，又什麼也吃不下，別說出門做什麼，大多數的時候只能虛弱地躺在床上。而在這種什麼也做不了的情形下，悲觀的心態只有更加的嚴重。

　　一個星期了，她只呆在自己的臥室裏，不見任何人，不聽任何電話（當然也沒電話可聽，電話機和手機通通被她毀了，至今不肯重置），她幾乎像是與世隔絕，把自己隔絕在一方小天地裏，不聽，不說，甚至也開始不想了——不想范維那個男人了，不想他此刻正在做什麼，還要她嗎？想她嗎？或者根本不想她了，打算另結新歡了……

　　她知道于清與範曄懷（他們在一起了？）來看過她，被媽媽找藉口攔了回去，這樣也好，她不想見任何人，即使是他——範維，她也不要見他了，不要了！

　　楚芸苦惱萬分地從女兒的小樓裏出來，心神恍惚地向主樓走去。

　　女兒的情況沒有好轉，只有更加的惡化，她現在這個樣子，別說當孕婦，怕是小命也難保，這還是其一；其二就是：對於那個令她懷孕的男人，女兒死死不肯說出是誰，任她這個當媽媽的如何苦苦哀求甚至威脅利誘都不鬆口。她不知如何是好了。

　　為了女兒的事，她再也無心於公司事務，所有心思隨著女兒起起落落，傷感、焦慮，她再也堅持不住女強人的姿態，好想尋求一個依賴，幸而，丈夫方明凱在這時候給了她莫大的支持，不但接下公司所有事務，還誠心安撫她起伏難定的情緒，丈夫又成為她情感與事業的支柱，久已疏離的夫妻情分又漸漸融洽起來，他們衝破了重修舊好的最後一層隔膜——可女兒還是令她焦心不安哪。

　　“太太，有客人。”還沒走進客廳，管家迎向楚芸，低聲報告。

　　“我說了不見客。”楚芸煩躁地說。

　　“客人已經請進來了。”管家恭恭敬敬的。

　　“你——”楚芸瞪著自作主張的管家，努力壓抑想要爆發的怒火，再怎麼樣，她也不能在自己家裏失禮，不管來的客人是誰。真好！楚芸怒極反而有種想笑的感覺，這管家真是太好了，在方家天下大亂，她六神無主的時候，還來給她添堵。

　　仿佛為了彌補自己的過失似的，管家又低聲說道：“客人說，他是小姐的男朋友。”

　　轟隆——

　　天塌地陷的感覺也不過如此吧——這個比方好像不太恰當呢，不過楚芸管不了那麼多，總而言之就是，她此時震驚無比，萬萬料不到那個她竭力想從茫茫人海中揪出來的男人竟自動送上門來了！

　　哼！這個欺負、拐騙了她的寶貝女兒的壞男人，她絕對、絕對不會給他好看。

　　楚芸腳一抬，幾乎是有失優雅地沖進客廳，人還沒站定，眼睛已經急切地尋找所謂“女兒男朋友”的身影。

　　不用楚芸看第二眼，落地窗前，一個頎長的人影緩緩轉過身來，迎面對上她。

　　呵！好一個俊美的男孩，或者應該說年輕男人。外表出色也就罷了，更有一股天生的震懾人心的優越氣質使他看起來高高淩駕於他人之上。這麼出色的年輕人，也難怪女兒任何男人都不看在眼裏獨獨為他癡心，如果她年輕二十歲，怕也是難以抗拒這種任誰也無法忽視的直達人心的魅力吧。

　　且慢！

　　楚芸壓下欣賞的念頭，立時記起女兒與他之間的恩怨糾纏，臉色一沉，淡淡地問：“請問你是——”

　　“伯母您好！我叫范維，是方晗的男朋友。”范維似乎沒有看到楚芸的淡漠神情，優雅有禮地道明自己的身份。

　　“你是我女兒的男朋友？你們什麼時候交往的？為什麼我從來沒有聽到方晗提起你？”楚芸冷著神情，擺足一副懷疑的神態。心內卻暗暗估量對方：眼前的年輕人有很好的氣質，看來像是好人家的孩子，至少在這方面，他是過關了。

　　“我和方晗是大學同學，在她大二的時候我們就交往了。”范維在女友母親懷疑的眼光下，從容解釋。

　　大學同學？這麼說，倆人交往已經有六年多了。女兒把戀情和戀人瞞得還真是緊，要不是鬧出未婚先孕的事來，說不定還會一直隱瞞下去呢！楚芸暗自搖頭，不知該好笑還是好氣。

　　但現在不是有心情笑的時候，楚芸板起臉盯著年輕人，“我想知道，你——來做什麼？”

　　“伯母，我想見見方晗。我聽說方晗生病了，但她不願意接我的電話，所以，只能冒昧前來打擾。沒有正式拜見伯父伯母就貿然前來，是晚輩失禮，希望伯母能夠諒解。”範維在她的冷眼下始終神色未變，溫和有禮，卻也堅持。

　　唔！言語之中聽來教養不錯。楚芸心內暗想，雙眼仍是直直瞪視年輕人，“我不確定方晗想不想見你。既然她不願意接你的電話，我想——她也許並不想見你。”

　　“她會見我的！”範維歎了口氣，“是我的不對！我前幾天臨時出國，沒有告訴方晗，我想她也許在生氣。伯母，請您讓我見見她！”

　　那天，方晗拒絕見他的爺爺，明顯表現出來的對婚姻以及他的家族退避三舍的姿態，再加上一個多月之前當他提到結婚時她那驚嚇萬分的神態，令他既窩火又氣悶，於是，在陪爺爺去美國時，他刻意沒有告訴她，以此暗示他的不滿。但他很快就覺得不妥，像當年讀大學鬧的那場意氣，幼稚而又毫無意義，所以，到達美國的第二天，他立刻打回電話。可是，她的電話一直打不通，他心裏清楚，她一定不開心了，也許還會因為他的不告而別胡思亂想。他太瞭解她習慣於躲開一切困擾的個性，原本應該立刻趕回來的，但一方面爺爺始終糾纏不放，另一方面放不開手頭的工作。他並不是個對事業沒有野心的人，相反，對事業他有許多設想，難免一時以事業為重，最終也沒有立刻趕回來。前天，堂哥不經意說起與於清同來探病的事，他才知道她生了病，因此，在美國一刻也呆不下去，竭力擺脫爺爺的糾纏連忙趕回來，再也不管不曾被引見給家長的問題，不顧一切地沖上她的家門。

　　無論如何，他必須見到她。

　　是這麼一回事嗎？把女兒弄得花容愁慘，把她鬧得焦頭爛額的所謂情變原來只是女兒在耍小性子？就為了戀人出國沒有相告一聲，哭得天昏地暗、悲痛欲絕？這，也太離譜了吧？楚芸不太相信，卻不得不相信——人家都自動送上門來了，這就是活生生的事實。

　　就算對方說的不是事實，這幾天，她眼看著女兒打定主意，死也不肯說出男友是誰，焦慮萬分，無可奈何，卻又不能放任女兒成為未婚媽媽，原本就一心想從茫茫人海中找出那個人來，現在，人家自動送上門，不但承認與女兒的關係，人才還如此出色，她要是再擺高姿態，刻意刁難把人家氣走那才叫得不償失。

　　“你跟我來吧。”楚芸在年輕人懇切而自責的目光下屈服了，轉身走出客廳，領著年輕人向女兒的小樓走去。

　　在進入女兒的臥室之前，楚芸把範維攔住了。

　　“等等，呃，范先生——”

　　“如果伯母不介意，叫我範維吧。”

　　“哦，好吧。范維，你說和方晗交往了六年，我想知道，你——愛我的女兒嗎？”

　　“當然！”

　　“愛到什麼樣的程度？你們考慮過未來嗎？”

　　“如果方晗願意的話，是的，我願意規劃我們的未來。”

　　太含蓄了！商場上那一套用在現在不太妥當吧？還不如用牧師的那一套直接爽快。

　　楚芸乾脆地問：“範維，你願意娶方晗為妻嗎？”

　　“是的。”範維毫不遲疑地回答了她。

　　楚芸松了口氣，一直高高懸著的心終於掉回胸腔中它原來的位置。那麼，剩下的就是女兒的問題了。

　　“範維，有些事情，我想還是必須說清楚。方晗——並不是生病，不過，她現在的狀況很不好……”楚芸停頓下來，看範維的反應。

　　“方晗沒有生病？”范維聞言並未放輕鬆，看起來反而多了疑慮，“那她……”心裏忽然泛起某種不可能的想法，令他微微打了個顫。不！不可能的！如果真是那樣，他不會原諒自己。

　　楚芸看著年輕人，把他眼底瞬間閃過的猜疑與焦慮看在眼裏，心底微微一笑，緩緩說道：“方晗沒有生病，而是——懷孕了。”

　　她懷孕了！

　　在她最需要他的時候，他卻不聲不響賭氣離開，他更不能原諒自己了。

　　“是我的孩子的。”範維肯定地說，壓抑下自責與欣喜，鄭重地表明，“如果伯父和伯母同意，我想儘快和方晗結婚。這幾天，我會請家父家母前來提親，不冒眛的話請伯父伯母接待。”

　　的確是個堅定負責又充滿信心魄力的年輕人！楚芸眼裏掠過欣賞的神色，這個女婿再也沒有什麼好挑剔的了，女兒的眼光真是不錯呢！

　　“如果方晗願意的話，我們做父母的尊重她的意願。”楚芸頓了頓，又說：“方晗從小就是個被動的孩子，有時候，她想要的不一定會說出來。”

　　“我清楚。”范維的確清楚，清楚極了。

　　從他們在校道上四目相接，她在迎新會場外出現，他吻她，她逃出那片小樹林開始，他便清楚，他想要她，她也想要他。他想要她，強烈而不容抵擋，她想要他，含蓄卻怯懦，雖然她總是試圖逃避，她的心卻明白無誤地給了他，所以，他才能捉住她。

　　“方晗在裏面，你進去吧！”楚芸終於不再阻攔，移開身子，推開女兒的房門，讓范維走進女兒的臥室。